【武则天】蜉蝣
渺小却绚烂
那个宫女在效仿自己，
武则天察觉出来了。
可惜却落了个相反的结局。
一个宫女在生命的最后想见高高在上的帝王，
帝王同意了。
武则天坐在辇乘里，
觉得荒诞但真切。
武则天看见那个宫女狼狈地跪坐在草席上，
她跪下来行礼，把身体伏得极低，
她在没有得到自己允许的情况下将头抬了起来。
她在仰视还是俯视？
武则天竟有些分不清。
“陛下。”
那个宫女开口在说着什么。
“陛下。”
她的嘴一张一合的没有声音。
“陛下。”
武则天迟疑了一下，警惕的走上前凑近去听。
“媚娘，梦该醒了。”
武则天的瞳孔骤然缩紧，猛的退后。
这次终于听清楚了，
那个宫女说，梦该醒了。
武则天突然无力地瘫坐到了地上，
明珠变得黯淡，华服变得褴褛。
仅仅是像几千万年那样短的一瞬间，
她明白了。
她所有的希冀被埋在了不见光亮的厚土之下，
被嘲笑，被讥讽，被拉扯。
她被拔了刺的外壳逐渐与厚土融合在了一起，
被压实，被践踏，被遗忘。
绸缎扼住了喉咙，
雀羽压歪了脖颈。
织线勒断了双手，
玉带禁锢了腰身。
没人注意最后的血泪，
没人在乎最后的反抗。
没人听到最后的嘶鸣，
没人理会最后的怒吼。
她终于彻底的明白了。
她的这一生啊，
连枯萎的机会都没有。
但那又如何呢？
武则天再次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略微赞许地看向那个宫女。
任由她扭曲的双手紧拽自己的衣袖，
任由她溢出的血液溅湿自己的龙袍，
任由她破碎的脏器流到自己的脚边。
武则天看见她充血但释怀的眼神，
听见她膝盖碎裂的声音。
武则天格外满意地看向那个宫女，
最后慷慨地赏赐给她自己辉煌过后的余热。
她清楚地知道，
玉石在碎前绝对不会褪色。
她被锯断的凤麟会再次生长，
她被耻笑的翔羽一样可以翱翔，
她被稀释的血液足已渗透万丈泥泞的深渊。
她知道的。
她不需要等待枯萎。
她绽放的那一瞬间，
有几千万年那样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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